铜镜也可以叫作“鉴”。

聆音玉砚

铜镜是照面饰容的工具，在发明铜镜之前人们只能利用平静的水面来照脸，后来有了铜器，人们就用铜盆盛水来照脸，这种铜盆称为“鉴”，所以铜镜也可以叫作“鉴”。

中国铜镜的起源可以追溯到传说时代，据说黄帝也是铜镜的发明者，《轩辕黄帝传》说：“帝因铸镜以像之，为十五面，神镜宝镜也。”《过异论》说：“饶州俗传，轩辕氏铸镜于湖边，今有轩辕磨镜石，石上常洁，不生蔓草。”黄帝制镜的传说虽然不足为信，但是考古发现时代最早的铜镜是齐家文化的铜镜，齐家文化分布在甘青地区，是一支处于距今4000年以前的原始社会晚期的新石器文化，倒和传说中的黄帝前后相若。齐家文化的铜镜总共只发现了3面，纹饰极其简单，直径6～9厘米，厚仅0.3厘米，与后来的铜镜不可同日而语。即使到了商周时代青铜铸造技术已经非常发达了，但是铜镜还是十分简陋，直径通常在10厘米以下，镜背花纹也很简单，而且数量极少，迄今为止商代铜镜只发现过似面，西周铜镜只发现过53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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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 湖州薛王辇造铭纹方镜▲

在古文献中“镜”字最早见于《墨子 · 非攻》，在战国末期的一些著作中就屡见不鲜了，例如《庄子 · 应帝王》：“至人之用心若镜，不将不迎，应而不藏，故能胜物而不伤。”《庄子 · 天道》：“圣人之心，静乎天地之鉴也，万物之鉴也。”《楚辞 · 九辩》：“今修饰而窥镜兮。”大量关于“镜”字的记载表明，战国时期铜镜已经被普遍使用了，事实上考古发现的春秋铜镜极少，而战国铜镜的数量就大大增加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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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 达摩渡海镜▲

战国时铸镜技术已经成熟了，铜镜的直径一般在10厘米左右，大的可达20厘米，多用弦纹钮，镜背的纹饰五花八门，最流行的是山字镜，其特征是在羽状地纹上由3～6个山字构成主题纹饰，山字之间常常配以花瓣、叶纹等，在楚墓中山字镜占70%～80%。此外还有蟠螭纹镜、连弧纹镜、禽兽纹镜、菱纹镜、羽状地纹镜和素镜等等。战国铜镜的特点是质地薄而轻巧，厚度一般只有0.1～0.2厘米，重量只有一两百克。纹饰的题材和表现手法很丰富，主纹与地纹配合和谐，纹饰的布局常见有双圈式、对称式和环绕式三种。在考古发掘中楚墓出土的铜镜数量最多，而其他地方出土就很少，这说明今天的湖南是当时铸镜业最发达的地区，而且楚人盛行用铜镜陪葬的习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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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 海水八卦铭文镜▲

汉代当其他青铜器日渐被漆器和陶瓷器取代的时候、铜镜却获得迅速的发展，成为汉代铜铸品中最常见的物品。汉镜的数量比战国铜镜多得多，说明使用铜镜已经非常普遍。汉镜比战国镜厚重，流行半球形钮，纹饰以镜钮为中心环绕布局，主题纹饰以四乳钉为基点分为四组，地纹逐渐消失，主纹更加突出，构图趋于简单朴素，比较常见的有蟠螭纹、蟠虺纹、草叶纹、星石纹、连弧纹、四乳禽兽纹、规矩纹、神兽纹、画像纹等。铭文逐渐成为铜镜纹饰的组成部分，甚至出现了完全以铭文为主题的昭明镜与日光镜，汉镜铭文的内容主要是反映相思之情和企求长乐富贵的吉祥语，但也出现了有“尚方作竟(镜)真大好”“尚方御镜大毋伤”等铭文的铜镜，这些官办作坊产品铸工精致，精品迭出，还有“王氏作竟(镜)真大好”“朱氏明竟(镜)快人意”等铭文的铜镜，这些私人作坊产品表明铜镜已经成为一般化的商品，也说明汉代铸镜业已经十分普遍了。

从汉镜出土的情况来看，汉代的会稽郡(今浙江绍兴)、江夏郡(今湖北安陆)和广汉郡(今四川广汉)是当时铸镜业的中心。汉代不仅铸镜数量多，而且工艺水平很高，表现在发明了被后人视为“魔镜”的透光镜。透光镜表面上与其他铜镜没有什么两样，但是把它的镜面对着阳光时，却可以在墙上反映出镜背的纹饰和铭文。汉代以后制造透光镜的技艺就失传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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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 湖州石念二郎铭葵花镜▲

魏晋南北朝时期中国社会动荡，战争不断，铸镜业也进入了一个中衰期，产量锐减，质量粗糙，基本沿袭汉镜样式，创新的品种极少，最流行的是神兽镜，神兽镜的纹饰除了传统的东王公，西王母和历史人物外，还出现了佛教的图像，反映出佛教的广泛传播与深入人心。这一时期南方的铸镜业已经超过了北方，会稽山阴和鄂城成为当时的铸镜中心。中国三国两晋时期的制镜技术还对当时的日本产生过巨大的影响，公元4世纪流行于日本的三角缘神兽镜就是在三国吴镜的影响下出现的。

唐代是继汉代以后又一个经济繁荣、文化昌盛的时期，铸镜业也得到了高度的发展，唐镜的造型、题材、铸造都别具一格，在中国铜镜史上占有重要的地位。唐镜种类繁多、纹饰复杂，新题材、新风格层出不穷，流行的主要镜类有十二生肖镜、瑞兽葡萄镜、瑞花镜、花鸟镜、神仙人物故事镜等等，铜镜的形式突破了同形的传统，出现丁菱花形、葵花形等花式镜。汉代的圈带式铭文已经消失，这样在面积有限的镜背上就能更好地表理主题纹饰。唐代扬州成为当时铸镜业的中心和主要的铜镜市场。唐镜不仅题材新颖，纹饰华美，而且出现了用金银平脱、螺钿镶嵌和贴金贴银等手法制成的特种工艺镜，使得唐镜呈现出一派富丽堂皇、雍容华贵的“盛唐气象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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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 五子登科铭文镜▲

宋元时期社会使用铜镜已经十分普遍，一般家常使用的铜镜更注重实用而不崇尚花纹，所以宋镜的纹饰比较咼单，主要以缠枝花草、神仙人物故事和八卦纹为主、花纹都采用细线浅雕的手法来表现，胎质轻薄、图纹纤巧，一改唐镜胎质厚重和高浮雕的作风。宋镜的样式极多，除了唐代首创的花式镜和亚字形镜以外，还出现了带柄镜、长方形、鸡心形、盾形、钟形、鼎形等等多种形式，成为宋镜的一大特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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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量的宋镜是背面没有花纹的素镜，但是许多铜镜背面的素地上铸有字号商标，如“湖州石家炼铜照子”“湖州方家造镜”“湖州薛晋侯造”“湖州真石三十郎家照子，无比炼铜每两一百文”等等。字号镜以湖州镜居多，此外还有建康镜、饶州镜、成都镜等，这些现象说明铜镜在宋代已经成为一种非常普通的商品，而湖州是当时铸镜业的中心。由于这个原因，宋镜与唐镜相比显得更加朴实无华，以至于人们以为宋代以后铸镜业衰落了，其实这一现象所反映的是使用铜镜更加普及了。

到了明清时期西洋传来了玻璃镜，玻璃镜比铜镜明亮、轻巧而且便宜，于是铜镜逐渐被玻璃镜取代，最终退出了历史舞台。

本文选自/信昶银艺术品鉴定资料库(公号gzxinchang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