钱君匋画美人蕉

拜访老画家沈嘉禄先生，聊起他当年与钱君匋、唐云、朱屺瞻诸名家的种种往事，一向爱说话的沈老顿时高兴起来，拿出名家们赠他的墨宝让我欣赏，一边如数家珍般叙述其中一则则故事。忽然，我发现其中一幅钱君匋先生的美人蕉，是画给沈老爱女，又是钱老学生沈依懿的，画得笔墨简洁、色彩艳丽又气势贯穿。这时正好小沈也在边上，于是她对我讲述了得到这幅佳画的由来。

沈依懿是上世纪80年代初在父亲带领下走进重庆南路钱寓的，那时她刚从南汇的东海农场回到上海。由于受父亲影响，她一直利用业余时间攻写名家书法碑帖和硬笔书法，曾获得过全国比赛二等奖。因此，当钱老看到她递过来的书法习作时，称赞说：“不错，笔头很硬，不像女孩子写的。不过还须再苦练。”从此，她就成了钱老学生，定时上门请老师批改习作，讲授要领，许多年里，从不松懈，而对书法也有了进一步的升华。

小沈回忆，那时老师居住条件不宽敞，一间不到20平方米的房间，承担着客厅、书房、创作室、卧室等多种功能。但一走进去总能感受浓浓的艺术气氛。环顾四壁，悬挂有一幅幅名家字画。尤其是正中悬挂的朱屺瞻巨幅杜鹃，令人印象深刻。已经年届耄耋的钱老对人十分和霭，对学生提出的问题，总是有问必答。有时她做了八宝饭、汤圆等点心送去，老师就更高兴了。

1984年农历正月初一，小沈照例到钱老家拜年。那一段时间，老人心情十分舒畅。原来不久前，国家落实政策，归还了当年被抄没的文物计百余件，包括齐白石、于右任等人的书法。其余抄没的字画、印章、古玩以及被占用的房屋也将继续归还。所以，他十分高兴地对学生讲了过去的种种，以及重新看到于右任作品时的激动，还拿出了自己为此而写的诗：“髯翁妙笔复归钱，如对故人意缠绵。犹记当年招饮日，毫风墨雨卷山川。”

时间在慢慢消逝，老人谈兴越来越浓。忽然，他抽出毛笔，在宣纸上纵横挥洒，须臾，画成了一幅形神俱佳的美人蕉。接着即兴题诗：“江南十月如三春，醉酒红蕉笑向人。舞罢秋风犹玉立，欲寻画笔写其真。”再加上款：“依懿同志正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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